原標題：淺析專利侵權中的合法來源抗辯與制造行為界定及連帶責任承擔
本文從專利侵權案例出發，分析了專利侵權案中主張合法來源抗辯應當滿足的條件，探討了商標授權方在被控專利侵權時的制造行為界定和授權貼牌時的知識產權風險規避，分享了專利權人在起訴一人有限責任公司時如何通過追究連帶責任解決執行難的問題。
關鍵詞：專利侵權 合法來源抗辯 制造者 連帶賠償責任
1案情情況
甲公司(下稱原告)調查發現，乙公司(下稱被告1)未經許可的情況下涉嫌在其經營的天貓旗艦店銷售原告的外觀設計專利產品。為維護專利權人的合法權益，故購買被控專利侵權產品取證確認，原告收到產品后發現，產品包裝盒上顯示有丙公司(下稱被告2)名稱、官方網址和服務電話，打開被告2的官方網址發現網上有售賣被控侵權產品。進一步查詢被告2的工商登記信息發現，自然人丙(下稱被告3)是被告2的一人股東。查詢前述官方網址的備案信息發現溫州某公司經工商變更為丁公司(下稱被告4)。另外，在侵權產品的包裝盒上有被告4和戊(下稱被告5)的商標。經比對，被控專利侵權產品與原告的外觀設計專利整體視覺效果基本無差異，兩者屬于相近似的外觀設計，為查清上述五被告的侵權行為，原告依據相關法律規定，將五被告訴至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請求判決被告1、被告2、被告4和被告5停止侵權產品的生產、銷售和許諾銷售，被告3對被告2的賠償承擔連帶賠償責任。一審中，被告4和被告5的共同委托代理人到庭參加訴訟，被告1、被告2和被告3經法院合法傳喚未到庭參加訴訟，且未提交書面答辯狀。庭審中，被告代理人除了主張不侵權抗辯外，還主張被告4才是制造者，被告5僅許可使用商標，被告2和被告3不是制造、銷售和許諾銷售者，被告1銷售的被訴侵權產品來自被告4.具有合法來源。
2本案爭議焦點
焦點1：被告1銷售、許諾銷售侵權產品是否可以主張合法來源抗辯?
焦點2：被告2和被告5是否應界定為被控侵權產品的制造者?
焦點3：被告3是否應當對被告2承擔連帶責任?
3本案焦點分析
關于焦點1.《專利法》[1]第77條規定，為生產經營目的使用、許諾銷售或者銷售不知道是未經專利權人許可而制造并售出的專利侵權產品，能證明該產品合法來源的，不承擔賠償責任。具體到本案，由于被告1經法院合法傳喚未到庭參加訴訟，且未提交書面答辯狀，屬于無正當理由拒不到庭，視為放棄其自身主張合法來源抗辯的權利。
關于焦點2.《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產品侵權案件的受害人能否以產品的商標所有人為被告提起民事訴訟的批復》[2]指出，任何將自己姓名、名稱、商標或者可資識別的其他標識體現在產品上，標識其為產品制造者的企業或個人，均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規定的‘生產者’。具體到本案，根據公證書記載以及庭審開示證據顯示，被訴侵權產品的外包裝上印有被告2名稱字樣，打開被訴侵權產品的包裝盒，內部有一份用戶手冊，該手冊由被告2出具，且被訴侵權產品以及用戶手冊中分別有被告4和被告5的注冊商標，用戶手冊底頁公開的網址顯示其網站備案信息是被告4.該網站的聯系方式中將被告2、被告4和被告5都作為聯系人，網站上的服務電話與產品、用戶手冊上的服務電話一致。被訴侵權產品是從被告1在天貓開設的“WWWG吾愛吾家旗艦店”購買所得，在被告4的網站上有被告1在天貓旗艦店的網頁鏈接。根據聯合信任時間戳服務中心出具的“可信時間戳認證證書”記載，被告5在天貓經營的“wwwg旗艦店”宣傳被訴侵權產品的圖片。因此，雖然被告4自認是制造者，并提出被告5僅許可使用商標，被告2和被告3不是制造、銷售和許諾銷售者，被告1銷售、許諾銷售的被訴侵權產品來源于被告4的辯解在沒有充分相反證據的情形下不能成立，應當認定為被告1、被告2、被告4和被告5共同實施了制造、銷售、許諾銷售被控侵權產品的行為。
關于焦點3.工商信息查詢顯示，被告2是一人有限責任公司，被告2的法人系被告3.公司法[3]第63條規定：“一人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不能證明公司財產獨立于股東自己的財產的，應當對公司債務承擔連帶責任。”因此，原告將被告2的法人列為被告3共同被告要求其承擔公司債務連帶責任有法可依，且有利于執行判決結果。本案中，被告3無故拒不到庭，且未提交相應證據證明其個人名下財產與被告2財產相互獨立，故被告3應當對被告2的侵權行為帶來的后果承擔連帶責任。
4本案啟示
近年來，我國知識產權侵權案件處于高發態勢，在被動維權中依據《專利法》第77條主張合法來源抗辯是常規手段之一，但是被告在主張合法來源抗辯時，首先應當滿足“不知道是未經專利權人許可”的前提條件，其次還要有充分的證據能夠證明產品具有合法來源，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侵犯專利權糾紛案件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二)[4]第25條之規定，這里所講的“不知道”是指實際不知道且不應當知道。所述合法來源是指通過合法的銷售渠道、通常的買賣合同等正常商業方式取得產品。對于合法來源，使用者、許諾銷售者或者銷售者應當提供符合交易習慣的相關證據。本案中被告1拒不到庭參加應訴，其消極的應訴態度不僅喪失了主張權利的機會，又未提交書面答辯狀及充分的合法來源證據，其主張合法來源抗辯自然得不到法院的支持。
在現代工業社會中，商標授權許可的合作方式司空見慣，雖然商標的許可方沒有參與產品生產制造的過程，但是，在專利侵權行為的認定中，《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產品侵權案件的受害人能否以產品的商標所有人為被告提起民事訴訟的批復》中明確規定，任何將自己的姓名、名稱、商標或者可資識別的其他標識體現在產品上，表示其為產品制造者的企業或個人，均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規定的‘生產者’。因此，在無充分相反證據的情形下，如果被控侵權產品的銘牌、合格證、用戶手冊、產品本身、產品外包裝等產品標識上明確標注了諸如生產企業名稱、商標等能夠據以確定制造者身份信息的，可以認定為該對外標注信息的企業即為專利法所界定的被控侵權產品的制造者。在此，筆者提醒廣大品牌授權方在簽訂品牌授權協議時，應當通過相應的知識產權協議條款規避自身的知識產權風險，即使在專利侵權中被列為共同被告，也可依據協議條款主張由商標的被許可方承擔由此給授權方造成的經濟損失。
本案中，原告將被告2的法人列為被告3.其原因是被告3是被告2的一人有限責任公司股東，很顯然，一旦法院判定被告2的專利侵權行為成立，在被告2沒有任何財產可執行的情況下，可以主張被告3承擔被告2的連帶責任，從而降低執行難度。在眾多的專利維權案例中，空殼公司、小微企業仿造他人專利產品以期快速獲利的案例為數不少，經常出現專利侵權案件執行難的問題，本案針對此種情況給予了專利維權者新的維權思路。
注釋：
[1]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法(2020年修正).
[2]http://www.court.gov.cn/fabu-xiangqing-282651.html
[3]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2013年修正).
[4]http://www.court.gov.cn/fabu-xiangqing-1848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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